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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到任鸣病逝的消息,我很吃惊,他才六十二岁,正处在艺术日臻成熟、可以一展才华的大好时光。这真是天妒英才。
我和任鸣不算很熟,在他院长、导演、校友等诸多身份中,我感触颇深的是校友这个身份。记得第一次见面时,他便说我们是校友,这是不假的——我们都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,只不过我是戏文系,他是导演系,且晚我多年。也就是说,在中央戏剧学院里,我们没有交集,只是广义上的校友;我们的交集,都在他导演的话剧里。
在北京人民艺术剧院,我最早认识的是赵起扬先生,但是北京人艺和我联系最多的人,是任鸣。他每导演一部新剧,都请我去看,我们就是这样熟悉起来的。
任鸣导演的话剧有很多,导演手法也多样,博采众长,是属于开放性的。在他导演的话剧中,我最喜欢的是《风雪夜归人》和《名优之死》。记得那年雪后到国家大剧院看《风雪夜归人》,心里满怀期待,却也有些隐忧——毕竟这是一部有七十年历史的老剧了,老套的故事情节与人物演绎,特别是玉春这一明显带有说教色彩与启蒙者意味的人物形象,会不会让今天的观众,特别是年轻观众觉得缺乏新意,进而有所抵触?没想到,无论表导演还是服装舞美音乐,都处理得朴素且熨帖;这部剧的主旨,那美与丑、高贵与卑贱、别人手中的玩意儿与不甘当玩意儿的自由与解脱,都被提炼得特别真实,并且与现实衔接得可触、可感。我感慨这部老剧没有沦为一曲怀旧的老歌,它成了一件可供把玩的、带着包浆的古董。
特别是结尾处,戏子魏莲生倒毙于纷飞大雪中,可在天幕里,魏莲生又复活了,持那柄折扇,着一袭红衣,翩翩起舞,与飘落的雪花相互映衬……这充分借鉴了中国戏曲载歌载舞的艺术手法,留有余味,剧终魂还在,曲终人不散。
《名优之死》延续了任鸣对这种艺术手法的追求与探索,他将更多曲种中唱念做打的丰富而生动的“玩意儿”立体地呈现在话剧舞台上,给本是舶来品的话剧注入了更多中国戏曲的元素和精神。和《风雪夜归人》基本遵循原剧本的结构和内容不同,《名优之死》对九十年前的剧本做了大量改动,带有现实指陈的靶向意义,老瓶装新酒,创新的意味更浓,比《风雪夜归人》走得更远。
近四十多年来,中国的话剧舞台不再甘心于让“斯坦尼”一统天下,开始有了布莱希特、奥尼尔、荒诞派、现代派,乃至请阿瑟·米勒“现身说法”来亲自导演的激进的左派。一时间,无场次、间离法、意识流、时空交错、跳进跳出,甚至借鉴电影的制作手法,采用高科技的灯光舞美,还出现了农民工浩浩荡荡上场的原生态,以及全明星“走马灯”式的大展览……话剧有了前所未有的发展,但如二八月乱穿衣一样,做加法的多,做减法的少;水涨船高,也就显得越来越花哨,越来越闹腾,越来越臃肿。傲世皇朝
在“乱花渐欲迷人眼”中,任鸣有自己的艺术定力和艺术追求,特别是借鉴中国的传统戏曲,坚守中国的话剧风格,这在导演中是不多见的。这一追求,我认为是明显延续了焦菊隐先生一脉的传统。焦菊隐先生在导演话剧《茶馆》和《关汉卿》时,对中国戏曲有意识、有创见地借鉴和运用,这起到了开山的作用。提及焦菊隐先生,我忽然想到他当年所提关于导演的“四戒”和“三体验”中,有“体验作家”——“导演倘把自己局限在‘舞台艺术’狭小天地,他至多是一名艺匠。”焦菊隐先生还特别强调:“导演必须以作家的身份,运用艺术手段而不是文学手段,把作品在舞台上又一度地‘写’出来。”我觉得,这大概是任鸣另一自觉的追求。他愿意“体验作家”,并且做一个“以作家的身份”的导演,而不仅仅局限于舞台,只当一名“艺匠”。
正因如此,任鸣才会选择《风雪夜归人》和《名优之死》,作为实现他导演理想的实验剧目。这两部剧的作者吴祖光先生和田汉先生,既是剧作家,又是作家;选择他们创作的剧目,既显示出任鸣对作家的青睐,也显示出他对文学之于话剧的作用的重视。特别是任鸣对《名优之死》的改造和重新书写,可以看出他对做一个“以作家的身份”的导演的认同与践行。
也正因如此,任鸣才将作家莫言请到北京人艺,请他为北京人艺创作话剧《我们的荆轲》,并且亲自导演,把它搬上舞台。这是一部别开生面的话剧:既是作家用文字书写的,也是在舞台上由任鸣“又一度‘写’出来的”。导演与作家的合作,拓宽了话剧与剧院的边界。
我想,大概也是因为这样,才有了我和他的相识;他愿意结识作家,并且悉心听取作家的意见。记得他排完话剧《玩家》后,请我到首都剧场观看,我对这部剧有一些想法和建议,便直率地写了一篇文章,发表在《中国文化报》上。没过多久,北京人艺召开座谈会,任鸣还是请我来参加。开座谈会时,一位领导对我说他在《中国文化报》上看到了这篇文章,特意让任鸣看看。任鸣认真看了我这个门外汉写的文章,无论是表扬还是批评,他都坦然面对,并无芥蒂。2019年,新冠疫情暴发之前,我和任鸣在一个会上见面,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——他在会上称我是他的知音,说得我脸红;他对中国话剧,尤其是对新时期话剧作出的开拓性贡献,我所知的和研究的太少了。
不由得想起每次到剧场看任鸣导演的新剧,在开幕前,忙碌的他总要从台上或幕后走到观众席,在昏暗的灯光中找到我的座位,和我打个招呼。他的谦虚、他的大度,让我感佩。傲世皇朝
听到他病逝的消息后,我写下一首打油诗,以表追思之情——
六月暑天怀任鸣,追寻往事倍伤情。
泪前谁惜人难得,台上还怜艺早倾。
风雪夜归惊世路,江湖优梦老京城。
荆轲私语招魂去,一地榴花送远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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